【添丁養生黑木耳】堅持有機養菇的一對夫妻
前言：本文為EP5｜添丁養生黑木耳：以父之名的有機養菇人生」podcast節目上半集之文字摘要。
食農 plus 為你的飲食生活加值，我是大享食育協會的黃嘉琳。今天我們來到了一個，其實好像離台北市不遠，但是坐車開車還真的要花一段時間，我們到大溪一個叫承恩路的一個，這個地方比較像是做農的地方。來拜訪一對年輕的夫妻徐韋婷和張宏濬，他們在這裡蓋了好幾座的菇寮，而且也不是一般的菇寮，是滿特別的菇寮。
首先，我們就先請韋婷和宏濬來介紹一下他們的自己，並且要跟我們分享一下添丁養生這個黑木耳品牌。他們和其他的菇菇，他們有一個非常大的特色，他們強調，有機的種植。這個有機種植菇類在台灣非常少見，那到底為什麼要讓他們有這樣的堅持。
韋婷：我們家的一個品牌叫添丁養生黑木耳，那其實大家聽到這個添丁的名詞，就「哇～你們家的品牌真的很接地氣，怎麼會叫添丁啊？」那第二個很多人會說：「哇～添丁，那是不是吃了你家的木耳就會包生男。」其實這些很多很多有趣的一個回覆我覺得都很棒，但至少就是說添丁的這樣的一個名字是我爸爸的名字。
因為對於我來講，今天有這樣的一個菇寮也好，或是有這樣的一個品牌也好，都是飲水思源的關係。沒有我爸爸給我一個這麼棒的一個技術也好，或是一個傳承也好，我想也沒有辦法就是讓大家知道，喔～原來在北部，多了一個有機的菇類就在我們的宜蘭，還有我們的大溪桃園可以買得到。
剛剛有提到就是說，為什麼要做有機，因為這個故事要講起來，就是在十年前那時候，我爸爸因為生病的關係，所以我就回來，然後就是想說種個菇啊，也可以陪我爸爸。因為那時候我爸爸他留了只有十坪大小的菇寮給我，那這十坪的大小當然就是我在練功的最好的地方，只是一開始的時候，因為父親他在種植這黑木耳的時候，他本意並不是要拿來做販售。他只是覺得說，欸～人家說身體不好啊～可以吃一點黑木耳啊，可以清血子啊，然後可以清血管啊，所以他就去跟農會買了幾個太空包，然後回來玩一玩。
然後沒有想到就是我們宜蘭的那個場域就是非常的適合菇類的生長，就是一個好山、好水、好無聊的地方，只適合菇的生長。所以它的產量和它的質量都非常非常的好，後來就是被我們的農會看到囉～沒想到你們家種出來的東西還不錯，所以就變成是他們一個契作戶的角色。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那時候就想說，哇～這麼棒的地方隨便丟都長得漂亮，所以我就跟我爸講說：「不然我來玩玩好了」，然後接棒了之後才發現，其實心裡面想的跟做的完全都不一樣。
因為為什麼呢？在那時候，我要堅持做有機一個最棒的一個時間點，剛好那一年是我們的食安遇到一個最大的危機，就是地溝油事件。
那時候我就在思考一個點，很多人都說，他的東西是最好、最棒，當然不諱言這個都很好。可是你要怎麼樣，就是讓客人可以信服，而且要有掛品牌保證，那這個品牌保證，除了說你自己說你的東西好之外，你還必需要有一些依據，所以那時候剛剛好我記得是在有機剛推廣，其實還沒有太多人知道的時候，然後我就跟我爸爸講說：「欸！爸爸，你說你的東西都是友善的，你沒有加農藥，那都是你嘴巴在講，那我可不可以就直接花點錢、花一點驗證，然後重新來做這樣的一個有機的一個建立。那時候我爸都會覺得說，阿我就覺得我東西很好，我為甚麼還要多去花這一筆錢，於是我就不理他了我就去做了這件事情。
所以在十年前的時候，我們就開始來做這樣一個有機的栽種。當然有機，現在有機法的一個相關的一些規定、規範，你也不能隨便說你是有機的，因為有機說真的，它確實它的販售的價格會比較高。可是其實在這個背後並不是人家講的說，我只要掛「有機」兩個字，我的農的價格就可以翻倍兩倍、三倍，可是其實不是這樣。他的意思是代表說，因為有機你不能夠用有機的化肥，然後你也不可以用有機的，比如說農藥，你都不行。所以說他的收成的產量只有三分之一。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爸爸說：「阿～你就是把太空包放進去阿，然後割開，然後就是噴水它都會長出來」。我就照他這樣做，沒有想到呢！我就是在短短的兩個禮拜內，我的四、五千包的太空包，全部都是病蟲害。
但是我後來想想喔～其實有機就是這樣。你講它是一個理念也好，但是我所看到的不只是一個理念。我跟大家介紹一下就是我們的宜蘭場，我們宜蘭廠就是一座山，只有我們一戶，在至高點。那環境非常棒，很好很好，就是一個好山、好水、好棒的地方，可是我在那個地方竟然沒有看到螢火蟲，但是在我們三年前，桃園大溪就是我們現在的桃園大溪場，我跟著我的小孩，我的大兒子，那時候我記得我們那是一百零七年建置的時候。在四、五月的晚上，到處都是螢火蟲，我抱住我的小孩我都流眼淚了。
那時候我就抱著我小孩子就說：「你看，媽媽在堅持的就是這個東西」。假設說，我今天沒有做這樣子的事情的話，當然也不是說徐韋婷有多厲害，但是如果今天把這樣的一個理念推廣給大家，那是不是你的小孩，你的小孩的小孩，就是N次倍一樣都可以看到這個美麗的環境、美麗的風景，我覺得這個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
那當然，很多人對於這個有機的還不是那麼的了解，尤其是像我先生跟著我常常有的時候會去做一些展售。然後不管是在台北的希望廣場也好，還是在圓山花博，甚至我們有時候還會跑到總統府，就是會有很多跟我們的消費者直接面對面的機會。那我相信我先生應該會有不一樣的，收到一些feedback跟一些回饋，我想說請他來分享一下就是有關於一些小朋友或是一些大人，他們對於就是有機的概念。
宏濬：其實有時候去面對到消費者，那他們可能有機的觀念真的還沒有很深植到所有的民眾百姓的心裡面。因為他們畢竟就是，我就是想要大部分都是產品，就是會讓我們覺得做起來有點辛苦的原因。因為其實剛剛太太這邊有講到嘛。就是產收，可能就是三分之一，會有三分之一就是蟲吃掉了，這是一個好的狀況。
就是說，蟲吃了，有機的觀念就是說，蟲吃剩下的才是我們人吃的。那我們能做的、我們可以進步的就是說，控制它的良率。我們的技術是說，我們把這個良率把它的，蟲不要吃這麼多的部分把它提高，蟲吃的減少，那就是說我們可以回饋給消費者的部分。那有時候，但是普遍來說，我覺得現在去到北部展售的時候，我覺得北部我覺得有一些大部分，因為可能我們也有一段時間了。所以其實很多的消費者其實，陸陸續續都可以接受這樣的一個觀念。
尤其是現在就是說，我覺得跟可能最近這幾年氣候變遷，環境各方面的因素，這個媒體不停的在放送，其實大家陸陸續續有重視這方面的問題。所以我覺得回過頭來其實會發現說，其實當初堅持做有機，這個是對的，那我們就是會持續的做下去這樣子，把這個做個傳承。現在太太這個部分也是有在做食農教育，那食農教育我覺得還不錯、更好的一個原因就是說，把這個觀念教育到生子到就是直接到下一代這樣子，從小開始培養有機友善環境這樣子！
面對消費者，他們最常問你的問題是什麼？在消費，還有在跟消費者溝通的部分，你遇到比較大的挑戰會是什麼？
宏濬：消費者最常問的問題，其中第一個就是那個木耳。
因為我們主力是木耳，雖然說我們種很多菇，可是我們主力還是種有機的木耳。那最常問的問題就是說：「你這個木耳有沒有泡水？」然後我們就會直接拿，因為我們通常去展售，我們強調就是一個觀念，就是產地直接到餐桌啦！所以中間我們就不會做任何的加工，那我們就採收下來之後，把它的木穴剔除掉，我們甚至也不洗，然後就直接出給消費者。第一線這樣，所以我們就會現場拉給他看。跟他介紹說我們這個是直接採收下來的。
因為我們有機的木耳上就會有裹粉、紋路還有絨毛。讓你直接拉扯，他就第一時間就會感受到的東西，確實我們就是沒有泡水的。因為普遍一些傳統市場在販售的有機，那個新鮮的木耳，它不是有機的，新鮮的木耳他們都是看起來濕潤的，然後可能一拉就會支離破碎。有可能，所以說，我就會直接示範給他們看。那他們可能會問說，那有機的菇類，那菇菇不是都種溫網室嗎？為什麼有分有機跟慣行的？
做為一個女農，而且是拋棄了在中央研究院的公務人員的身分回來，陪爸爸走人生最後一段路。可是同時也就誤打誤撞從一個十坪大的菇寮，展開你自己的事業，而且是自己跟原生家庭，加上你自己建立的家庭，然後把公公婆婆也都一起邀請進來了，變成一個這樣子的一個事業。恩...這十年來，做一個女性的身分，然後現在已經是太太是媽媽了。你覺得以女性從農的這條路上走的是順利的嗎？還是是辛苦的？那辛苦的地方在哪裡？你接受到了一些幫助嗎？或是接受到一些刁難嗎？從現在回頭去看，過去的這十年，你學到什麼？或者是你對其他的假設有其他的女孩，也願意再投入這個方向，你會給他們什麼樣的建議？
韋婷：其實我覺得，現在談以女生的角度來談，不管是在農業還是其他的領域，我覺得我們女性最大的最大的缺點好了。
我就一直到現在，我覺得還是在於體力的這個部分。那剛剛主持人也有提到，就是說從一個小女孩變成太太然後又變成媽媽，其實我覺得我在我身上就是這樣一路這樣過來，我覺得最辛苦的是，女人的角色真的太多了。那當然也不是說當男人有多好，只是說在自己這樣成立一個事業的一個過程當中，當然你自己一個人一定沒有辦法做到多好，一定要有很多很多人來協助你，可是那個累啊！除了說你身體的累，心累也是非常非常吃重，像我就是最近常在跟我先生在討論那個比例的問題，就是當你有了家庭跟事業，你怎麼樣去中間做一個平衡的時候，我覺得這就是女性會遇到的最大的困難的點。
你能夠完全的真的講說公平的對待，我覺得也是很困難，只是在於說，這從農這個領域裡面，很棒的是現在不管是在政府政策也好，或是說是在我們的同儕就是同行，或是說，大家都是從農這個領域裡面，你會發現，女生、女人在從農的比例已經慢慢地在上升，那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女人在從農的優勢，我覺得好是好在說，我們看的面是比較廣的，因為現在的從農並不是單純的說我只要把東西生產出來就結束。現在因為在台灣，我常常想說你今天要入到這個農業的領域，你必須要有三個必要的條件。
第一個條件是說，你的口袋深不深，當然現在口袋不深也沒關係，因為我們的政府、我們的農委會對我們的青農不管是新進的也好，還是像我們這樣已經接近到老農，就是這種他們也是都會有很多相對應的一些青年貸款的政策。那當然這也是要還阿對不對，所以你要想想就是說，你今天進入到這個業界裡面，你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你要花多少錢，這個東西就是要精算，然後第二是你有沒有技術？當你今天覺得說，我今天就是要來這樣。很多人都跟我說：「韋婷，我要跟你學種菇。」我說：「好啊！你來學阿。」問題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敢這樣講嗎？因為你如果不懂得皮毛的情況之下，人家講說內行的看什麼？門道嘛！對不對，外行看熱鬧阿！你進來的時候，你只看到這個菇寮，我的菇架怎麼擺。阿～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麼嗎？所以你要來跟我學，okay 阿，你來學的搞不好只是一些皮毛。可是我講的技術是什麼？像我一開始剛剛有提到就是我是門外漢，所以我繳了很多的學費。
我甚至跟我先生，那時候也是他很體諒我，整整一兩個月都沒有看到我，阿～你是跑到哪裡去？為什麼呢！因為我就跑去台中long stay，然後就去農事所學種菇，你從一個最基本的菌種怎麼來，然後做菌包，一直到初估的一些管理技術，你都要去學。當你了解這個行業，你了解這個農作物的時候，你才能夠有把握，可以去掌握它。所以我覺得，技術這個東西，你必須要有一定的一個程度，你再來想要去從事相關的一些農作物的栽種。
那第三個最重要的是什麼？你有沒有地啊？這個很重要！包含我現在我也遇到一個非常的一個問題，就是我桃園場這個不諱言我是用租的。我是跟別人租的，可是你知道這個過程當中我為什麼找到這個地，我找超久的超久。結果後來是我先生的朋友的爸爸的先生，爸爸的朋友、爸爸的小孩...欸，我說得亂七八糟，反正就是很遠就對了。那時候我在想：天啊～我常常來跟我的長官也好，或是我的指導教授、老師也好，我說：「欸～老師，我真的找不到地耶～」，我還跑去跟農改場說：「你有沒有推薦？」「我沒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幫你找到」。真的是繞了好大、好多圈好多圈，所以各位你知道嗎，台灣真得是寸土寸金。
你要在北部，不管你是要生產菇也好還是其它農作物。你有想到說如果你今天要從事農業，你要有塊地阿～你如果沒有這個地，不管你是要買，還是租，如果你要是沒有就什麼都沒有。所以我覺得就是這三個為最重要的一個觀念，就是請大家先自我先省視一下，如果你真的有這樣的條件，你再來走進這個領域。
那剛剛有提到就是說，那我要給想要從事這個農業的女孩子，或是說女人，其實我現在也是很困惑，因為我的身分實在是太多元了。我有時候真的會一直求我先生。我說：「你真的可不可以拉我一把？我現在真的腦子都困住」，尤其是剛生完小孩，這不是只有豆腐，那是渣了。
你知道完全沒有辦法去思考太多太多的情況之下，我覺得女人你想要進入這個業界不是不行，你一定要像我這樣子，有一個可靠的另外一半，或者是說我有一個，我有很棒的後援，如果你都沒有的話，我真的勸你不要衝動。我真得真得太坦白了，真的因為太多太多長官會希望我去分享給新農，給他們一些不管是一些棒的鼓勵，或是吸引他們的點。對，沒錯，衝動真得很棒，而且你會就是年薪破百。但是你知道我們現在都在比什麼嗎？
宏濬：比誰負債多。
韋婷：對！什麼叫百大青農？各位！百大青農就是說，你的負債會破百，然後呢？你的貸款會破千，然後你的擺攤次數要破一百次才叫百大青農。所以真的啦～就是大家就是在這個過程當中，農委會還有就是不管是水保局也好，還是其他的一些農政體系，對我們青農的幫助是真的非常非常的大。然後也給予我們很大的厚望，但是我要請大家要記得一個點，就是你一定要學會自己釣魚，不要仰賴別人只會給你釣竿。
這個東西你自己要知道，因為現在有太多的青農為什麼後來沒有辦法持續做下去？他們會認為說，我拿不到補助；我拿不到什麼資源，所以我沒有辦法活下去，我覺得這個是不對的。所以說未來如果大家真得想要從事這個農業，三個條件，你具備了之後，你要想想看怎麼樣讓你的這個事業可以永續長存，就是工作要做的足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