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社區】電光哪裏不漂亮?哪裡生活不快樂?

前言:本文為「EP9|電光社區:不只吸引旅客更讓居民生活有感」podcast節目下半集之文字摘要。


再來請寶媽介紹一下我們電光社區還有電光發展協會,以前電光社區老的名字是叫做雷公火?幫我們講講這個社區的故事。

寶媽:電光舊地名就是叫雷公火,其實人員的組成目前有在戶籍登記裡面的人口數已經不到六百人了,阿美族的人口大概有將近七成,客家人大概有兩成,還有百分之十大概其他閩南、或是其他的族群。

在五零年代的時候,我們的電光國小的學生差不多就有五百人,它的比例是跟現在比起來是非常懸殊,現在的學生只有二十多位,少子化是一個原因。

五零年代的時候其實從,幾乎進來很多電光居住的漢人,工業時代開始一發達之後,大家又都搬出去了,所以在電光當時在五零年代的時候,人口多到兩千人,現在剩下不到六百人,所以等於只剩下三分之一。大部分留在農村的,佔比例之高就是說,現在當然還是以原住民為居多,因為在兩百年前,電光的阿美族從屏東滿州遷徙到這裡來之後,就陸陸續續開始在這裡定居。考量到在地大家除了種田以外大家就沒有就業機會,所以在地的青年人必須到外縣市去找工作。

社區發展協會早年的存在,其實大概就是配合政府的政策,開始成立有社區發展協會,然後就辦理一些不管是年節的活動,或者為了環境的大掃除。後來我們就覺得如果長期性是靠著政府這樣的一些政策規畫下來,假如說就辦例行性的活動,帶著居民都是比較會是吃吃喝喝的活動的時候,你就會覺得這是不是一種消耗,在農村大家除了種田以外,有沒有可能去創造不同的產業。

後來社區發展協會的面向開始從社會福利面轉到產業面,我們會覺得在地已經很沒有就業機會了,那我們能做到當然就是社會福利照顧老人陪伴孩子的部分,如果對於產業面不能夠起來的話,那大家還是要到外面去找工作,大家還是跑光光,這個村莊還是會只剩下老人跟小孩。於是乎開始透過水保局的農再計畫的進行以後,開始有了小旅行的練習,這樣子的練習也讓我們去看見農村不一樣的可能,原來我們除了種一級稻作以外,我們還可以有不同的服務可以進入到所謂的三級面。

當大家大家除了是農夫的身分以外,也同樣是導覽員的一個身分。雖然現在不到當時五零年代三分之一的人口,只有六百人來說,但是現在的長者在農村生活也覺得非常快樂,能夠在自己家鄉、在地的老化,我們就覺得這樣的農村非常活潑、非常有趣的。我們更希望就是創造就算只有年長者住在這個農村,但是我們還是可以生活的非常的快樂,這才是我們想看到的一個農村的樣貌。

目前社區發展協會除了社會福利面,該做的我們還是繼續在做,像社區照顧關懷據點,還是原民會的文化健康站,接下來今年其實我們會投一個計畫叫綠色照顧,也就是明年要執行。一樣就是,其實當然我們講到農村裡面我剛才說,有原住民、有客家人,大部分的人身份都是農民,那一定有沒有被照顧到的部分,怎樣在農業面去陪伴這些在社區的長者們。讓他們能夠就自己的專長,像現在我們正在上的課程就是園藝課程的目的,並不是要讓他們學,是要讓他們從日常生活中,他們本來就接觸的東西,未來是讓他們可以變成老師。

那我的長者們在這裡就會變得很開心,很歡樂,原來農村我一天到晚接觸的東西,就是我可以拿來分享的事情,所以社區長輩們就會在農村活得很開心、很快樂,所以像現在的小旅行就是客人進來,透過長者的分享,讓他更認識電光,這是目前社區發展協會在做的事情。

嘉琳:剛才寶媽的分享裡面,我自己聽到一個部分。譬如說我們在講雷公火怎麼樣你們從零,在九年前透過採集,跟老人家聊天,講以前的故事,兩百年前的這場戰役,用我們自己社區的角度重新詮釋,發展成現在也像是一個凝聚大家的一個活動,而且裡面講到的,有歷史、文化、語言還有飲食,就是生活的很多面向。

如果再從剛才黃瀚講的那個分享,包含他們以青年的身分進來,跟自己的弟兄姊妹們一起怎麼樣,年齡階級大家一起,互相幫忙的投入。剛剛森森又在這邊,那等到這個劇場的活動,會不會等到他十幾歲二十歲的時候也還繼續存在,那就變成整個發展變成一套自己創造的歷史,我們自己創造的傳承,可是又經過了一些變化。

它又可以跟譬如說觀光、產業做結合,是一個好活潑的面向。還有剛剛聽寶媽分享就是,確實像公部門也會有滿多的資源,還有一些專案可以申請,但這些東西就像貸款,或是你申請計畫你就要寫,貸款是要還,那都是需要我們人力的投入,你變成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像媽媽一樣陪著大家在這個社區裡面框住大家,也需要年輕人進來,像你們怎麼看待社區未來會,我們的人力會是怎麼樣,怎麼看待這樣的願景,從年輕人開始先講,在這邊你要打算怎麼用你家的田,你的專長,你的理想,跟創造一個以後你的小朋友可能會在這邊長大的一個家園。

黃瀚:這個問題每年的結論會,不是結論,每年都會變,當然從第一年回來的時候滿懷熱血,大學剛畢業就很多想像,就覺得說要把電光變成台灣規模最大的有機村,要輸入電光米到日本去,當時就是會這樣想。

嘉琳:越光米out,電光米in。

黃瀚:就有很多這樣的想像,當然接下來第二年第三年這中間可能會有一些經濟考量,還有一些可能家裡給的壓力,土地也不是自己的,雖然說是爸爸的,可是其實含我總共五個兄弟姊妹,未來還會有繼承權的問題,這些都是以後遲早要面對的事情,所以總總因素就讓我覺得說,要做這件事情,真的是第一個要先想不開。

這兩年我自己心裡是這樣想,也會有人就是說,若有年輕人要回到家鄉的話,你會給他什麼建議,家裡要夠有錢,你要富二代,再來是你要很會投資,不是說你有想法你回來做,那種很恐怖的,你會先把自己搞死之後,再來就是把你的熱情全部澆熄之外,你就不會想待在這裡,這個是我自己也會這樣想,這件事情沒辦法去樂觀面對。

如果等到像森森他們那個年紀,森森他到我們這個年紀的時候,要面對的是全球的農業缺工,我們不是大農,我也不確定說我們能不能,他到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我是不是已經規模大到,他有很多的機械可以操作,或者是說他有夠多的人去支持他務農這件事情,所以我也不會去強求說我的小孩一定要跟我一樣留在家鄉務農,他可以有其他的發展,像我就是去學做咖啡,可能去做業務員,這些都是其他出路,不見得就是說要把自己限縮在那個框架裡面,把自己逼的很緊很死,就覺得說這個世界都負我,明明我有這麼好的理念跟想法,為什麼總是得不到一個好的結果,這是我自己的看法。

寶媽:不得不說那個現實跟夢想總是有落差的。

其實剛開始我在做這件事情比較沒有所謂的,也不是說經濟壓力,經濟壓力還是有的,大部分的經濟壓力來自於妳為了要做下一件事,所以你必須要有足夠的資金,再去支撐下一件事,當時我女兒剛回來電光的時候,他們是在我沒有辦法給他薪水的狀態,要來電光工作,當然就讓他先從煮老人的共餐開始,他其實剛開始也會常常跟我抱怨,媽媽我這樣子,做餐只要半天,所以就會只有四個小時的時薪,我這樣留在農村根本就是個養不活自己的狀態,我留在這裡好像沒有什麼發展。

在最早剛開始我要留在農村的時候,我就有一個想法,那自然就是要有自己的收入,當時我剛好跟一個阿姨學了辣椒醬,一直以來我就有個品牌叫寶媽辣醬,那就是一個我的另外一個收入來源,當時我沒有看到整個社區所有的產業面,可以跑出來的東西,我就先從自己的辣椒醬開始,所以女兒當時跟我講說,他回來似乎沒有經濟來源的時候,除了那個半天的時薪以外,寶媽就把辣椒醬的生產權跟那個賣的都交給孩子,這個由你來做,由你來賣,收入就歸你,那至少可以讓他有些許的經濟。

當時我們在做旅遊的這個面向,不是那麼的蓬勃、不是那麼的熱烈,就是一個吃不飽餓不死這樣子,但是他自己也說,比起以前他在外面工作,稍微有意義的多,是以前都叫做窮忙,你去給別人上班的時候,就是忙別人的工作,然後你還要付房租,一些相關支出,其實就沒剩錢了,那跟留在家,我做的是自己的事,這樣好像不太一樣。

後來開始經營了自己的店,他們也跟社區的長者去學在地的一些飲食,我們開成餐廳之後,慢慢的有了來自了客源的收入,似乎這兩年看起來他們的收入變多了,可是寶媽辣醬雖然給孩子之後,寶媽並沒有停下來,我看見部落裡面有很多可以變成產業的東西,開始開發那個客家媽媽的客家茶包,看見了農民當年快凋零的一個夕陽產業,梅子產業,我們就把它做加工,做成梅酒、梅醋、梅子果醬,又看見了社區裡面的咖啡,跟那個咖啡農合作,就開始有各式各樣的產業出來,現在還有新的年輕人看到我們在做的產業,你似乎也有市場,他們就養蜜蜂,我們就幫忙賣蜂蜜,原來這樣子一點一滴,也可以累積成很大的面向,大家的市場原來可以這樣慢慢建立起來,就連客家媽媽醃的筍乾,我們都把它變成產品,還是他們醃漬的小辣椒,都可以變成各式各樣的產品,陸陸續續變成一個,從一個小小的點變成一個面的時候,結合大家的力量之後,似乎那個經濟的壓力就沒有那麼龐大了。

不得不說還是要感謝疫情這件事,為什麼要感謝疫情,本來大家都不能動,動彈不得,哪裏也去不了,因為疫情的關係,一解封大家全部往台東跑,大家似乎開始去意識到,我不一定要到日本,我不一定要去韓國,我不一定要到什麼地方,原來整個台灣還有很多沒去過的地方,他們開始去看見部落,開始去看見跟自己息息相關的食物來源,開始去重視產地跟餐桌的關係,我們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找到了自己的立足點。

看起來電光社區就是,好像就是突然被大家認識的電光社區電光部落,那也是因為,其實有很多的鋪陳,當然是來自於公部門的協助,其實從我們十年前剛開始加入農再的時候,從一個大家都不認識到現在十年後,它本來就是需要一個時間跟人力這樣慢慢堆疊起來的能量,很感謝還好年輕人沒有跑光,持續的待在部落裡面,就算差一點快餓死,還在持續累積自己的一個能量,其實現在日出禾作也愈來愈有自己的知名度,還是需要一個時間,當然經濟很重要,現在在遊客的接洽當中,我們都會讓大家都能夠在導覽的時候,有多一點的收入來平衡自己的經濟。

跟我們分享一下在這邊你長大是就算出去念書也打算要回來這個地方,有沒有你自己的秘密基地,有沒有哪個地方是你自己最喜歡的景點,或是你小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想要到哪邊吹吹風,看看日出日落之類的地方,你最喜歡在這邊的食物是什麼?還有一個要跟我們多介紹一下日出禾作的咖啡,我們來找你的話,去那邊怎麼樣跟你約,可以去喝一杯你的咖啡。

黃瀚:因為我會留在家鄉就是因為喜歡台東喜歡電光,對我來講電光沒有特別漂亮的地方,電光哪裏不漂亮,這我會反問問我這個問題的人。

小時候我如果心情不好或是想散心,其實我們都是騎單車上下學,出門就是腳踏車是我們長距離移動的主要的交通工具,我就騎著單車到處閒晃,我們那時候真的很誇張,你們來的時候有看到卑南溪的河床,我們曾經就是牽著腳踏車渡過河床,到對面台九線又再騎單車騎回來,就很瘋狂,會覺得很累但是那個很好玩,騎一騎而且還是在夏天,很累了就泡個水,游個泳繼續騎單車這樣,這樣的成長記憶應該是都會區小朋友沒辦法去體會,也很難去有這樣的回憶,對我來講創造我回憶的地方是我最喜歡的地方,為什麼我要去離開這樣的地方,才會讓我不斷的,這個過程就是不斷的去加深我要留在家鄉的意願。

談到吃的部份的話,因為我是阿美族,阿美族其實有一個共通的食物叫喜烙,喜烙講中文勉強來翻就是醃豬肉,它其實是利用鹽巴,因為我們縱谷有產稻,在醃漬的過程中會加入熟糯米飯,去做二次發酵,所以我們會有經過發酵熟成之後,會產生很特殊的類似blue cheese的氣味,吃起來又會帶一點酸味,那個肉吃起來又會有點像伊比利豬臘腸的口感,如果我這樣講你們是不是很想吃,以往旅宿業者或是我們原住民自己在介紹的時候,都會講的很生猛,這是我們原住民的醃生豬肉,我們都是這個生豬肉,以台灣這種亞熱帶的區域來講,不能吃生豬肉啦,我們不是德國,那個其實是一個錯誤的認知跟一個解讀,我們其實是在矯正這樣的錯誤觀念,希望說把這樣的飲食文化可以推廣到其他族群,甚至說在其他族群裡面發酵成其他的產品或是料理。

這幾年寶媽就是自己會醃喜烙,我今年初也跟我阿嬤學做喜烙,因為我們家除了我姑姑以外,沒有人傳承喜烙這件事情,就覺得說我太太也是一邊逼著我做,你再不學你什麼時候跟你阿嬤學,果然還好年初學了,我阿嬤這幾天走了。

過程中其實發現阿嬤做喜烙的做法,有一點跟人家不一樣,再來是釀造品跟醃漬品很看每個人的手氣,手氣講坦白其實就是每個人的手溫跟手汗不一樣,每個人手上都會帶不同的菌種,我也曾經聽過朋友說,像我們種稻子的會黏米,常常摸那些米糠跟米的農作物的人,我們手上的汗會帶一些很豐富的菌種,他就覺得說我們很適合做喜烙。

我這次年初跟阿嬤學做喜烙的時候,只是想說把這個東西學起來,把東西記錄下來,結果意外的做出跟阿嬤味道很像的喜烙,我本來以為說是心理作用,是不是我自己自我感覺良好,就拿去給弟弟吃,因為小時候大家都會偷吃阿嬤喜烙,他們就說有像,我不會說全像,我會說有九成像,至少說就是那個小時後的味道被留下來。

我覺得也是祖靈的安排,味道這件事情真的是只要不同人做,你就算做法一樣也傳不下去,我覺得那個味道被留下來,我覺得是祖靈給我最好的一件事,所以我如果要講最好吃的東西,第一個我應該會講喜烙,第二個就是我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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